【紙｜後篇】廟會02

週一的早晨，紙還沒起床就聽見九重翻箱倒櫃的聲音。他睜開眼睛，發現床尾的衣櫃被翻得一團亂，他的和服跟九重的衣服全都混在一起，
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我找不到面具。」九重回答。

「為什麼要找？」

「去廟會不用戴嗎？不會有危險？」

「不會喔。」紙笑了出來，「人類世界的廟會很和平的喔，才不會因為沒戴面具就被吃掉。」

「這樣嗎？」

「嗯。所以你可以把衣服好好收回去了嗎？」


紙的態度仍然很溫和，九重卻發覺自己闖禍了。他立刻手忙腳亂開始收拾，情況卻越弄越糟，直到紙看不下去，起床氣也稍微消散了一點，下床開始幫忙收拾，情況才好轉起來。


等到整個房間都收拾好，也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，紙有些疲累的坐在坐墊上看書，九重則自告奮勇跑去泡茶。


由於低血壓的關係，紙起床有些困難，因此書局的開店時間也是訂在偏晚的十一點，但今天早上他八點多就被吵醒，雖然花了點時間收拾房間，但時間也還早，書看著看著他就又有了點睏意，瞇起眼睛不知不覺就睡著了。


等到下次醒來，紙發現自己趴在桌上，身上還蓋著九重寬大的外套，像是被環抱一樣，他忍不住把外套拉緊包住自己，深深埋在九重的氣味裡吸了一口氣。與此同時，他聞到廚房裡飄來一陣香料味。


紙拉著衣服站起身，走到廚房外往裡探頭：「九重，你在做什麼？」


「是咖哩！」九重讓過半個身子給紙看了下鍋子裡，被煮成濃稠的深黃色醬汁在鍋中冒泡翻滾，塊狀的紅蘿蔔馬鈴薯邊角已經被煮化，跟紅褐色的肉塊一同翻滾，「馬上就好了！」


「好香。」紙輕輕動著鼻子，「你什麼時候會煮飯的？」


「前兩天看了一本食譜，想說哪天你不想煮就交給我，結果大部分都好難，只有咖哩簡單一點。」九重聲音有些甕聲甕氣，「不過我沒想到味道這麼濃。」


「還是交給我來吧？」紙想起他過於靈敏的鼻子，咖哩這麼多辛香料一定讓他很難過吧。

「不用。」九重立刻拒絕。

「不要勉強。」

「不勉強。這是我第一次煮飯給你吃，我想做完。」

「謝謝你。」

「我們之間不需要道謝。」九重認真對紙說，「我做這件事是因為我想要為你做。」


等到九重把咖哩端上桌，兩人吃完也是下午兩點的事情了。


為了去廟會，紙特地打扮一番，甚至還上了點妝讓氣色更好，等到他收拾完畢，換好浴衣準備出門時，九重已經坐在榻榻米上等他好一陣子了，但一看到紙的打扮，九重先是眼睛一亮，隨即立刻換上生氣的臉。


「不去了。」他一臉不高興，走上來就開始拉紙的袖子，把他往房間裏拖。


「為什麼？你不是想去嗎？」

「本來想去。」

「那？」

「你現在太好看了，不想給別人看到。」


紙笑了出來，「好吧，只給你看。」


結果還是戴了面具。


紙翻出了過往前去妖怪祭典上護身用的半臉狐狸面具，戴上後便只露出了被蘋果糖沾染紅艷的嘴唇，他被九重牽著，跟在高大的身軀後逛著廟會。四周很擠，卻沒有半個人能碰到紙。


九重一手牽著紙，一手拿著錢包，難得來到這麼熱鬧的地方，他也玩心大開，不顧紙的勸阻，看上什麼都想買，一路瘋狂亂買，體驗了一堆攤販，還買了一大堆也想讓紙吃吃看的食物，量多到根本可以讓紙一個人吃上一個禮拜。一開始紙還想勸阻，後來乾脆由著他去，反正到時候吃不完，九重還是得自己想辦法努力吃完不浪費。


正當紙走得有些疲倦，開始想找個地方休息時，路邊的攤販喊住了他。


「喂！等等！客人！要不要試試看你們的緣分到底是真是假！」


紙本來毫無興趣，攤販的下一句話卻勾起了他的注意力，「可以算出情侶的三世姻緣，算不準不用錢喔！」


他放慢了腳步，拉了拉九重的衣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