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將雪白的對戰人偶擊倒。
次元夾縫的此處,身為管束者而不是被懲罰者,他仍能維持著最低限度的休假,但對於長年久居於此的亞斯帕而言,他能做、且想做的事情並不多。
戰鬥是其中一種。
電子螢幕上顯示他的得分,他沒等對戰人偶再次站起,揮舞著警棍趁勝追擊。人偶不會流血、不會悲鳴,因此鑲嵌著粗糲石塊的警棍落在肋骨、堅硬的靴子踢在腹部,都只傳出氣球消風時的洩氣聲,沒有內臟被攻擊時會有的嘔吐、也沒有骨頭斷裂時會有的清脆喀嚓。
如果骨頭刺進內臟,或許他還能聽見呼吸時猶如風箱被拉動的聲響,構造似乎跟手風琴有幾分類似,但對戰人偶即使是臉被砸凹、四肢被砸斷、頭蓋骨被掀開,也只會像是露出腹部的蛆,在地上難看蠕動。
他手上鑲滿碎礦的警棍猶如他的生殖器,他以雄性的方式鞭笞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偶。若是臉龐那處有高聳的鼻樑、突出的喉結、凹陷的眼眶,他將如同一名打造武器的匠人,以手中的制裁,鎚平一切頑強抵抗的事物,有系統地將每一寸不服與傲氣都捶成相同的平坦,使得他們符合監獄欄杆的形狀。
人偶漸漸不動了。
被人偶濺上的組織液從他的伴生礦石滑下,幾乎落入他的眼裡,被他眨了眨眼彈去,淡藍色的泡沫液體或許在某些星球當中也是血液,但在此處什麼也不是,只是另一種需要被洗掉的髒污。但那泡沫有令人欲嘔的甜味,像即將凋謝的花。
他也曾經應邀離開,前往誰人的宴席,祝賀他離開、祝賀他嶄新的未來,只是那終究不是故鄉。
他在消耗自己的體力,抑或是在消磨自身的暴虐,明天又會有一輪新血加入這裡,希望與同等的自知之明總是懲罰著他,冰冷的手銬有鮮血的味道,他的憤怒反覆無常,像是從未被填滿的深淵,冷靜而沉著的殘酷從底部與他對視,那是他無法毀滅,也無法征服的自己。
過往的記憶繼續殺死他,即使他早已死去。
軀體已經完全靜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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