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應昏暗的洞穴裡,點起了澄黃色的燈。
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氣,醺人欲醉,要是酒量不好的人途徑這裡,甚至可能聞到一絲氣息就頭暈目眩,但很顯然,今天來到這裡的人都是饕客,酒味反而是勾起了體內的饞蟲,讓他們開始細細分辨哪個攤位的香味最誘人。不少臉頰通紅的人已經不勝酒力醉倒在地,靠著冰涼的石壁,或是抱著石頭睡得昏天暗地,更多的人則是在一一品嚐各攤釀造的葡萄酒後,謹慎地把自己的票投給了喜歡的攤主。
洞壁上為了沒有黑暗視力的種族點著的小燈雖然不夠明亮,但恰好可以看清紅葡萄酒血一般的酒紅色,一名老饕正擋在人潮絡繹不絕的一個小攤面前,無視身後排隊的酒客,慢條斯理地搖晃酒杯,讓紅寶石的光澤搖晃擺盪。見攤主沒有理會,他刻意又是一聲大聲嘆息。
眼見忽視不能解決問題,貝圖卡乾脆把攤位一扔就想跑,卻還是被那名老人橫眉豎眼地堵住去路。
「站住。」
「客人,我們無冤無仇,您攔著我做什麼呢?」貝圖卡臉上帶著笑意,看上去一臉溫柔。
「我說過了,葡萄酒配方給我我就走。」老人堅持。
「我也說過了,不行給你喔。」貝圖卡輕輕搖頭,「與其跟我糾纏配方,您不如回家靜心休息,反正明年的比賽我不會參與,您可以如願以償地當上第三名。」
眼見比賽再兩個小時就將結束,老人的攤位投票數是第四名,但和他仍然有數百票的差距,顯然是不可能追上了
「誰要那勞什子的第三名!我想知道的是地球人的傳統配方!為什麼用不同的木桶釀出來的酒味道會差這麼多!為什麼味道無法還原!」糾纏三天,老人終於願意拉下面子說出自己想知道配方的原因。
「不能告訴你喔。」貝圖卡笑了笑。
如果不是胡攪蠻纏想要他的手法,他倒是有閒心可以調戲一下對方,只是他也很難解釋為什麼所得羅的樹跟地球的樹,明明木材都長得差不多,為什麼釀出來味道卻天差地遠,但他的配方是他嘗試多年的最佳黃金比例,他是不會給的。
眼看老人嘴裡還在絮絮叨叨,貝圖卡索性把攤位交給其他店員,去老人的攤位上也順了幾杯酒,兩人蹲在洞壁旁邊喝酒邊聊起天。
「你這酒啊,唯一的缺點就是酒勁不夠重,比不上前兩名。」老人喝下杯中的酒,嘖著嘴抱怨。
「這已經是地球人的身體能負擔最重的酒了。」貝圖卡有些無奈。前兩名對他而言根本是液體燃料,一口都不能碰。他總不能釀自己嚐不了味道的酒吧。
「地球人這什麼虛弱身體。」
「是是是。」
經過幾次碰杯,還有一番曲折表達,老人高傲地表示自己也不是不能讓貝圖卡的酒在自己家的酒店寄售,意思意思抽他5%當寄售費。聽到寄售比發覺佔了大便宜的貝圖卡,試圖討價還價到20%,反而被老人惱怒地痛罵他不識好歹,傲嬌表示不要拉倒,他只好笑著答應。
「酒名想好沒?」老人又問。
貝圖卡搖晃著閃爍點點輝光的酒液,抿了一口,感受萬千滋味在口中繚繞,輕聲說道:「星際旅行。」
「星際旅行嗎……」老人本來盛讚的表情卻瞬間有些猶豫。
「怎麼了?」
「如果是其他名字應該沒問題,這個名字的話,這杯酒配不上他。」
貝圖卡好奇地挑起眉頭:「怎麼說?」
「小傢伙,你還沒去真正看過這個世界對吧?」老人驕傲地呵呵笑了起來,「不是那種走馬看花式的輕嚐,而是真正去往祕境、荒野、星河深處,體會自己被外物潛移默化地改變,你就會知道,跟星際旅行的濃烈複雜相比,你的酒滋味還是太過淺淡,少了幾分刺激與壯麗,適合一個更溫文的名字。」
還是說回酒味太淺薄上嗎?貝圖卡想了想。但確實老人說的沒錯,職業讓他不怎麼需要在外界奔波,也很少離開地球,這次前來所得羅星也是機緣巧合,或許他真的該嘗試一些新的契機。
「我會再想想的。」
「不過呢,最近倒是可能有個好機會喔。」老人拉長了音,像是想勾引貝圖卡回應,但貝圖卡只是笑著看他表演,絲毫不打算搭腔,這讓老人只好挫敗地又逕自說了下去,而貝圖卡只是點頭,彷彿毫無興趣一般。
直到老人心不甘情不願離開,貝圖卡又回到攤位上幫忙,數小時後比賽結束,他果然拿到第三名的獎金跟榮譽。
回到旅館後,貝圖卡揉了揉痠痛的肩膀跟腰。他很少在外面站這麼多天,正打算躺下來休息睡個好覺,手腕上的攜帶型電腦上卻突然彈出了一個訊息。
他本想忽視,但訊息卻一個接一個騷擾似地彈出,想到最近即將開展的工作,他還是無奈地打開房裡的電腦,在六個螢幕上開始確認收到的資料。
看完後,貝圖卡饒富興味地挑眉。
「這可真是巧了呢。」
他收到的正是《光榮薩利瑪》的簡易船隻結構圖。而就在不久前,老人才剛好提過這艘太空船的名字。這是一艘能在星際之間旅行的太空船,老人多年前搭乘過,對於旅途風光極致讚嘆,推薦他也應該去看看,嚐過更多風景,匯聚進他的酒裡。
「看樣子非上船不可了。那麼……船票,該去哪裡買呢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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